树冠的暗房里
无数暗箱正在显影——
那些被季风曝光的底片
露出雨水划伤的齿孔
幼叶蜷成听诊器的形状
在四月耳语里
收集所有心跳的裂痕
根系在深夜编写密码
琥珀色的月光渗入导管
将未寄出的情书翻译成淀粉
候鸟用喙尖校对温度计
每一道叶脉都是未校准的刻度
我们曾在正午交换叶绿体的誓言
直到黄昏将誓言腌制成茶渍
暴雨突袭的夜晚
所有叶片翻转为银币
年轮在闪电中膨胀成漩涡
有人把年轮切开
发现里面冻僵的蝉鸣
正以石英的形态结晶
指纹在年轮里无限增殖
直到掌纹变成年轮的等高线
树皮下埋着褪色的经纬度
候鸟用迁徙的剪刀裁剪时区
叶肉里沉睡的航海图开始发酵
渗出杜松子酒的气味
我们啜饮自身的腐烂
醉倒在年轮构筑的迷宫里
当最后一片叶脉成为闪电的遗骸
树桩的横截面浮现出整个星云
年轮正在练习逆向旋转
解冻的冰河从木质部倒流回芽孢
所有飘落重新回到枝头
蜷缩成胚胎的形态
等待新的季风前来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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