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筑一事创始人牧之创业经验分享

作为一名设计师,杨明洁始终在思考:我们为何而设计?

面对全球化与消费主义,设计只是一种商业的工具?为了实现一个美丽的外表,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或是以人为本,创造完美的用户体验?抑或只是为了满足设计师的自我意淫?

面对国家与族群的身份认同,设计是为了体现一种权力、意志与价值观?或是为了传播与承载一种文化、美学与生活方式?

无论哪种可能,设计的本质始终是在探讨与解决人与人、人与物、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应该是友善而非对立的。

9月27日19:00,我们邀请主持人牧之、作者杨明洁、嘉宾设计师王亥在言几又·见 成都悠方店一起来分享设计与我们的关系。

活动时间

9月27日 19:00

活动地址

言几又·见 成都悠方店

成都市高新区交子大道300号6层620、623号

报名通道

活动嘉宾

作者丨杨明洁

杨明洁:YANG DESIGN 及羊舍创始人,福布斯中国最具影响力工业设计师,同济大学客座教授。

先后在浙大与国美研究生工业设计专业学习七年,获德国WK基金会全额奖学金赴德完成工业设计硕士学位,后任职于慕尼黑西门子设计总部。囊获了包括德国红点、iF、日本GOOD DESIGN、美国IDEA、亚洲最具影响力设计银奖在内的上百项大奖。

2005年创办工业设计顾问公司YANG DESIGN,2013年创办杨明洁设计博物馆,2015年创办生活方式品牌“羊舍”。融合了德意志逻辑思考与中国人文精神的设计理念,也使得杨明洁成为了包括波音、奥迪、博世、施耐德、爱马仕、轩尼诗、百事、瑞士军刀、NATUZZI、swatch 等众多国际顶尖品牌的合作伙伴,项目涉及生活方式、家居家电、交通工具、智能硬件、空间装置等多个领域。

嘉宾丨王亥

王亥:知名艺术家、设计师,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伤痕美术代表人物之一。

近年来的代表设计作品包括:成都清河艺术家创作园、泰迪熊博物馆(中国) 、成都崇德里、成都太古里·高宅、三联韬奋书店(成都)等。

1977年考入四川美术学院,同班同学包括何多苓、张晓刚、周春芽,。1987年移居香港从事文化艺术活动,曾作为职业画家名震一时,后创办“大平伙”,被称为“香港私房菜之父”,回成都后开始涉足空间设计领域,先后打造崇德里、轻安、高宅、宽云窄雨等项目,引起巨大反响。

主持人丨牧之

王牧之,“一筑一事”创始人,硕士毕业于四川大学建筑与环境学院,曾在“华人船王”万邦集团(IMCPAA GROUP)历任文化地产项目主管、区域总裁助理,2014年以设计师、摄影师、写作者的经历在成都创办自媒体“一筑一事”,后发展为专注于“建筑与生活方式”领域的新媒体及研究型创意机构。

2018年出品的城市指南入选“中国设计权力榜DESIGN POWER 100”,2019年入选《尚流TATLER》“Gen.T中国100新锐先锋”。

以下内容选自 杨明洁《做设计》

/在设计考古中发现断层/

我开始了我的一段设计考古之旅。

最初只是源于一种兴趣,一种出于职业的、对旧的工业产品的兴趣。在德国留学与工作的时候,我喜欢去欧洲各地的旧货市场、古董商店淘一些工业革命之后的旧货( 就像“做设计”一样,淘旧货这件事情本身让我快乐)。我很难形容我对于老产品的喜好,它们经过时间的洗礼后留下的使用痕迹与被氧化后的表面质感对我而言是如此美丽迷人。在这些老旧的工业产品上,我可以发现某个时期某个国家、某个族群的生活方式、人文、审美。同时可以看到西方从手工艺时代到工业时代,也经历了从繁琐到极简的过程。

记得最早的一件是刚到德国时,在汉堡的鱼市附近的旧货市场买到的一盏小台灯,是20 世纪30 年代美国产的。工艺很简单,也很巧妙,铝制的薄片弯折成型,表面附着着棕色的木纹。这在今天也还是一种不错的设计。

在德国汉堡买到的一盏小台灯

从那个时候一直到现在,十多年了。每次去到不同国家的城市,无论是纽约、柏林、巴黎还是首尔、东京、伦敦,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当地的古董市场或者是当地的一些设计品店。我不太会去逛当地的一些大商场,因为每个城市的大商场大同小异,散发着强烈的全球化之后同质化的无聊感。对我而言当地大大小小的古董市场就像是一个个的博物馆,在那里才能发现当地与众不同的人文质感。

就这样陆续收了大大小小的一千多件旧物放在仓库里。直到2013 年,我发现了上海第八棉纺厂内的一座具有百年历史的发电站。因为煤炭发电的功能需要的传送带、发电机底座、巨型的落料斗等设备造就了一个奇特的建筑结构。将旧的工业产品放置入一个旧的工业建筑,我想将其改造为博物馆应该是最佳的选择,于是花了一年的时间进行改造。发电站内部原有斑驳的混凝土框架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巨大的白色体块穿插其中,是新建的部分。里面分成了历史馆、现代馆以及未来馆三个板块。我希望更多人了解到这些旧物背后的故事。单纯作为物质,它们已经完成了使命,或许应该归为垃圾。但在它们身上所承载的人文信息值得我们去研究,这是这些旧物的价值所在。

杨明洁工业设计博物馆历史馆

杨明洁工业设计博物馆现代馆

在整理藏品的过程中,我发现在中国能搜集到的其实很少,大多来自国外。而在国外成体系地收藏这种工业文明产物的博物馆有很多,比如巴黎技术与工艺博物馆、德意志博物馆、英国V&A 博物馆,还有很多民间的私人博物馆,它们完整地记录了一个国家的工业文明。但中国却没有这样的博物馆。没有的原因是中国没有经历过完整的现代工业文明发展进程。

巴黎技术与工艺博物馆

在博物馆的大厅中央,陈列着一台1953 年产的宝马R51/3摩托车(2018 年收藏入博物馆),与一台中国的长江750(2016年收藏入博物馆),我发现这两辆摩托车非常地相似。事实上,它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

杨明洁工业设计博物馆大厅陈列的宝马R51/3摩托车与中国的长江750摩托车

1956 年,中国从苏联购买了3000 辆乌拉尔M72 摩托,第二机械工业部四局下属的7 家单位对乌拉尔M72 进行仿制。用了近3 个月时间把样车零件拆下来进行实物测绘,完成了651 份图纸。第一辆仿制苏式M72 是1957 年12 月24 日正式出厂的,进行了3000 公里的路面测试,质量基本达到设计要求。

而被仿制的乌拉尔M72,却又是仿制了德国宝马二战时的摩托车。1939 年10 月,苏联偷偷从中立国瑞典购买了5 辆宝马R71 摩托车(宝马R51/3 摩托车的前代车型),它们经罗马尼亚,被送到苏联位于乌拉尔山脉的工厂。当时斯大林也想拥有德国陆军那样的摩托化机动优势。希特勒当时忙于入侵波兰,没有时间理会苏联人对宝马摩托的热情,于是苏联人凭借对这5 辆宝马R71 的拆解复制,仿制出了自己的乌拉尔M72。

这当中有一个细节,在德国宝马R71 摩托车中,为了保护摩托驾驶者和乘坐者在严寒中不被冻伤,在驾驶车把和挎斗内设计了一套加热系统,利用摩托车排出的尾气加热。但苏联人在仿制过程中彻底抹去了这套零件,再到长江750 就完全没有了。

这只是中国仿制产品史的一个小小缩影。仿制的过程是由表及里的,与创新的过程是逆向的,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这样的形态因何而来,只是模仿最终的结果,长此以往便丧失了从源头开始创新的能力。而在西方现代设计循序渐进的发展过程中,往往是一种材料与工艺的创新导致一种新的设计语言的诞生,比如二战时美军用于保护伤员腿部的合成板夹具,被伊姆斯夫妇用于家具的设计,从此全球诞生了一系列经典的合成板家具。但这一切在中国没有发生,我们看到的往往是最终的结果,于是表面化的、符号化的设计充斥着中国。

二战中用于固定伤员胳膊与腿的合成板夹具

V&A博物馆中的合成板系列家具展板

通过时间轴的对比研究,我们可以看到东西方在近现代设计发展上的差异与差距。

18 世纪60 年代,第一次工业革命爆发,产品由手工艺时代进入到了机器化大生产的时代,产品设计也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革命时代。

在接下来的两百多年中,西方国家的产品设计是在循序渐进与快速变革中发展与积累的——从英国莫里斯的新手工艺运动到德意志制造联盟、包豪斯,到意大利的孟菲斯,再到二战以后设计重心转向美国。一系列新的材料与工艺的诞生,催生了一系列新的工业产品以及新的设计语言。

第一次工业革命爆发的同期在中国是清朝,在外交上闭关锁国,在文化上长期专制,封建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土地高度集中,导致资本主义发展缓慢。到19 世纪中期,国门洞开,中国自然经济受到西方资本主义的冲击,开始瓦解。反封建思想逐渐兴起,西学东进。国内出现农民阶级对封建统治的反抗(太平天国运动)和地主阶级的运动(洋务运动),社会性质发生变化成为半殖民地。而与此同时,在西方,德国的西门子、美国的通用电气等现代企业相继成立。

中国没有在完整意义上经历过第一、第二次工业革命,没有形成相应的产业基础,于是造成了中国工业设计的一个断层,长达一两百年。

在前英国科学博物馆学者杰克·查洛纳(Jack Challoner)的统计中,这个时间跨度会更长。从旧石器时代(250 万年前)到公元2008 年之间产生了1001 项改变世界的重大发明,其中中国有30 项,占3%。这30 项全部出现在1500 年之前,占1500年前全球重大发明的18.4%,其中最后一项是1498 年发明的牙刷,这也是明代唯一的一项重大发明。在公元1500 年之后500 多年里的全世界838 项重大发明中,没有一项来自中国。在近300 年诞生的新兴行业中,没有一项是由中国人创造。

手机横过来

一张图了解东西方近现代设计发展史~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们的现代设计当然也就薄弱,事实上,现代设计就是西方设计。

直到改革开放,更确切地讲应该是2000 年以后,才慢慢有起色。因为改革开放前是计划经济,企业对于产品设计的需求很小。而改革开放之后,西方强势的文化与商品进入,中国企业毫无竞争力,只能沦为代工厂商,同样对于工业设计的需求很弱。直到近些年,企业的转型成为了国家经济转型发展的重要一环时,工业设计才逐步得到多方面的重视。

英国戴森电风扇与中国山寨的电风扇

路虎极光越野车与国产陆风越野车

设计的断层造成山寨横行以及国人对于知识产权的漠视,这伤害的是一个国家的品牌。这一点不解决,中国的设计在国际上是不会获得尊重的。我常常在想,因为我是一位来自中国的设计师,即便我再努力,也是很难获得国际上的认可的。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悲观呢?

中国没有在完整意义上经历过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导致了山寨与代工,但是又赶上了第三次工业革命——互联网技术革命,两者相加,于是就诞生了很多只有在中国才会发生的独特的现象。比如很多靠生产销售大量廉价山寨产品的企业迅速发展乃至上市。

/断层之后,审美的退步/

设计的断层背后是审美、文化、技术的断层。前面思考的问题——既然中国在宋代就出现了极简的审美,那为何当下的中国主流人群更嗜好喧嚣、繁琐、贵重材料外露堆砌?这是一种退步吗?——到这里渐渐有了答案。

有品质的文化与审美经验需要一代一代地传承、积累与更新,而这一过程显然中断了很多次。我们缺乏有品质的生活经验。没有完整地经历过工业文明,我们还保留着部分手工艺时代的审美情结。而手工艺时代士大夫精英阶层的审美品质在宋代达到顶峰后逐步退化,留存下来的,大多为世俗化、平民化的审美趣味。

从世界范围看,近现代的审美经历了由精英阶层主导到大众化、世俗化的过程,也是一个趋势,而互联网的诞生加速了这种趋势!

基于一种材料与工艺的创新,一种新的设计语言诞生,这一过程我们未曾经历,没有经验。所以我们无法判断当代设计真正的价值。因为山寨,设计的过程被忽略,我们看到的是山寨之后的表面结果。我们只能通过物质本身去判断价值,而非文化与精神的层面。

中国人的审美原本就偏向于直观、具象的方式,就像我们的文字是象形文字,而工业文明时代的审美是越来越抽象的。我们没有经历过这个由具象到抽象的演变过程,还是习惯根据眼前所看到的、触摸到的具体材料来判断物品的价值,物质以外的价值部分,我们很难去想象。

近现代太多的战乱、贫穷与饥饿,让我们的内心充满不安全感。即便现在物质上已经富裕,内心依然贫乏,需要表面的喧嚣与繁琐来填补,我们希望通过占有更多的东西去消除这种不安全感。我们害怕表面看似“一穷二白”的极简。

今天,西方的强势文化让我们感到自卑。我们需要一些表面化、符号化的中国独有的特征来表明身份,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就是放上那些所谓的传统符号。这其实是历经设计断代之后,面对西方的强势文化时,民族自卑感与自尊心在设计上的双重体现。

《2000 年大趋势》的作者奈斯比特认为,文化民族意识潜伏在最深层,当它受到挑战或有机会表现时便会浮出水面,尤其当外在的演变过程造成内在文化价值的磨损时,便会回过头来强调特色。

简单地讲,就是当处于弱势,感到自卑时,无论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都会去强调其独一无二的特色,即便这种特色在今天应该被放在博物馆展示,比如中国古人的东西。

当下中国除了喜欢强调古人的东西,还喜欢强调的另一件东西就是互联网。没有完整地经历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导致断层与落后,于是在赶上互联网技术革命时,寄希望于通过互联网赶超,重新获得自信。

但互联网只是一种技术与工具,所产生的作用是正面还是负面,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本身。断层令我们丢失的文化、道德、审美并不能够借由互联网这样的技术手段轻易挽回,现实中的一些丑陋反倒借由这个工具急速放大,无所顾忌。技术的进步是否能让我们的未来变得更美好,答案是不确定的。

因为断层,我们的审美降到了低谷。经由消费主义以及互联网的加速与放大,我们眼前充斥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强烈感官刺激,刺激着人的贪婪、淫欲、妒忌、愤怒、好奇……这些刺激在文学、影视、艺术、建筑,以及设计等多个领域都有所呈现。

这是在断层之后,我们重新开始找寻审美的一个初级阶段。一个丑陋的设计反映的是一个丑陋的社会,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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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设计

杨明洁 著

浦睿文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福布斯》“中国最具影响力设计师”、 全球设计大奖“大满贯”得主、YANG DESIGN和羊舍创始人杨明洁,通过文字和作品两个维度,首次完整呈现25年来的经典案例和经验。

在书中,他探讨了东西方不同国家的设计起源,最终回到中国,直视中国存在文化与设计的断层,在此基础上思考设计。从功能、视觉、精神、形式、美学、标准化6个层面阐释优良产品的标准。以不同的经典案例阐述每一层面。分享设计师面对人类、社会时的思考,提出优良的设计应遵循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向公众传播正面的启迪意义。

《做设计》是一张能够启发设计从业者、创意人、品牌人思考的设计地图和创意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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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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